诗文库 正文
郑书 其一 先秦 · 古逸
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十五
安定国家,必大焉先(《左传》襄三十年,子产引「《郑书》有之。」注:「郑国史书。」)。
汲冢琐语(谨案,《晋书。束皙传》:「初太康二年,汲郡人不准盗发魏襄王墓,或言安厘王冢得竹书数十车,其《琐语》十一篇,诸国卜梦妖怪相书也。」《隋志》:《古文琐语》四卷,《汲冢书》。《旧新唐书》同宋以后不著录。今辑群书引见,省并复重,得二十五事,汇为一篇,至《穆天子传》,《竹书纪》年》,俱汲冢古文,见存不录。) 其八 先秦 · 古逸
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十五
晋平公梦见赤熊窥屏,恶之而有疾,使问子产(案《左传》昭七年《疏》引以上同)。子产曰:「昔共工之卿曰浮游,既败于颛顼,自没沈淮之渊(案《路史。后纪》引作「自沈于渊」)其色赤,其言善笑,其行善顾,其状如熊,常为天王崇,见之堂则王天下者死;见之堂下则邦人骇;见之门则近臣忧;见之庭则无伤。今窥君之屏,病而无伤,祭颛顼共工,则瘳」。公如其言而病间(《御览》九百八,《路史。后纪》二。案《史通》云:「寻《汲冢琐语》,即《乘》之流耶?其《晋春秋》篇云:「平公疾,朱熊窥屏。」左氏亦载斯事,而云梦黄熊入门。)。
子产诵(《诗纪》云。二章。一作歌。) 先秦 · 无名氏
押支韵 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十二
《左传》曰:郑子产从政一年。舆人诵之曰云云。及三年。又诵之曰:
取我衣冠而褚之。取我田畴而伍之。
孰杀子产。我其与之。
我有子弟。子产诲之。
我有田畴。子产殖之。
子产而死。谁其嗣之(○《左传》襄公三十年传。《吕氏春秋》乐成篇。《御览》六百二十二、八百二十一。《诗纪前集》三。)。
奴戒(宝祐五年) 南宋 · 董鸿
出处:全宋文卷八一五六
董子官于南徐,奉钱二百有三十券,贮以箧,百费取需焉。率兼旬而尽,复闵闵焉数日以待继。有奴狡笑于旁曰:「使狡得职,是箧当不至乏绝,但有赢羡」。余甘其言也,使职之。已而默计其瓶罄罍耻也,呼狡问有馀,狡曰:「有」。余曰:「子非以吾之券贷于人而取其倍称之息欤?不然则子获草中之蚨欤」?狡曰:「亡是也,狡能使郎有馀足矣,奚以问为」!余喜而歌曰:「昔啬兮今丰,昔窘步兮今从容。月之羡以百计,岁之羡以千计,吾其免乎屡空。信乎狡之为吾谋也忠」!一夕月明,步于庭,有歌于墙阴者曰:「露零零兮沾衣,鹤翩翩兮夕饥。鹤饥兮何憾,伤子产之智兮而受狡人之欺」!审而听之,吾史戆也。余曰:「戆!尔何歌之悲也」?曰:「自郎之任是狡也,戆不得受子之佣矣。戆不足计也,以物售子者,不得受子之直矣。子之所识穷乏者,不得以时蒙子之泽矣」。余矍然曰:「兹狡之所谓有馀者哉」!诘朝,亟斥箧中券偿之,其羞涩也如初。
按:《佩韦斋辑闻》卷二,丛书集成初编本。
践士盟 春秋晋国 · 晋文公
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四
凡我同盟,各复旧职(《左传》定元年。薛宰引晋文公为践土之盟,又襄二十五年,子产引城濮之役布命曰:「各复旧职。」)。
诒郑子产书 春秋晋国 · 羊舌肸
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四
始吾有虞于子,今则已矣。昔先王议事以制,不为刑辟,惧民之有争心也。犹不可禁御,是故闲之以义,纠之以政,行之以礼,守之以信,奉之以仁。制为禄位,以劝其从;严断刑罚,以威其淫。惧其未也,故诲之以忠,耸之以行,教之以务,使之以和,临之以敬,莅之以强,断之以刚;犹求圣哲之上、明察之官、忠信之长、慈惠之师,民于是乎可任使也,而不生祸乱。民知有辟,则不忌于上。并有争心,以徵于书,而侥幸以成之,弗可为矣。夏有乱政,而作《禹刑》;商有乱政,而作《汤刑》;周有乱政,而作《九刑》;三辟之兴,皆叔世也。今吾子相郑国,作封洫,立谤政,制参辟,铸刑书,将以靖民,不亦难乎?《诗》曰:「仪式刑文王之德,日靖四方」。又曰:「仪刑文王,万邦作孚」。如是,何辟之有?民知争端矣。将弃礼而徵于书,锥刀之末,将尽争之。乱狱滋丰,贿赂并行。终子之世,郑其败乎?肸闻之:「国将亡,必多制」。其此之谓乎(《左传》昭六年,郑人铸《刑书》,叔向使诒子产书。)!
寓书以告士丐 春秋郑国 · 公孙侨
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四
子为晋国,四邻诸侯不闻令德,而闻重币,侨也惑之。侨闻君子长国家者,非无贿之患,而无令名之难。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,则诸侯贰。若吾子赖之,则晋国贰。诸侯贰,则晋国壤。晋国贰,则子之家壤,何没没也!将焉用贿?夫令名,德之舆也;德,国家之基也。有基无壤,无亦是务乎!有德则乐,乐则能久,《诗》云:「乐只君子,邦家之基」。有令德也夫!「上帝临女,无贰尔心」,有令名也夫!恕思以明德,则令名载而行之,是以远至迩安。毋宁使人谓子「子实生我」,而谓「子浚我以生」乎?象有齿以焚其身,贿也(《左传》襄二十四年,范宣子为政,诸侯之币重。子产寓书于子西,以告宣子。)。
复叔向书 春秋郑国 · 公孙侨
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四
若吾子之言,侨不才,不能及子孙,吾以救世也。既不承命,敢忘大惠(《左传》昭六年,郑人铸《刑书》,叔向使诒子产书,复书。)。
寄赠张石窗大尹 明 · 孙承恩
七言律诗 押庚韵
忆昨文场识俊英,五茸出宰看君行。
编氓久习循良政,老我能无桑梓情。
共说姚崇春有脚,悬知子产颂将成。
凭谁试上高城望,万里天空月正明。
再言火灾疏 南宋 · 牟子才
出处:全宋文卷七七○七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一二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九一
臣闻阳失其节则火,极阴生阳则火。夫大臣,燮理阴阳者也,固无所辞其责矣。然已失之,则求所以救之可也。昔子产相郑而火,亦曷尝委之天而不求之人哉?今观《春秋传》所纪,谓火作,子产使循群屏摄,登大徙主拓,儆司宫,府人库人各儆其事,司马司寇列居火道。惧而有备,君子是以知其政。既则除于国北,禳于玄冥回禄,祈于四鄘,又大为社以振除之。灾而能戒,君子是以知其礼。书焚室而宽其征予之材,而又简兵大蒐,子太叔之庙将毁焉,子产朝,过之,复使止之。忧而不伤,君子以是知其仁。若是者,大臣救灾者之所宜法也。日者之火,揖逊救焚,且亦幸而无他变耳。脱有骇焉者,臣不知其何以处之也。其无政甚矣。虽从事禜禳,仅讲虚礼,而恤灾之事,则实未有哀矜恻怛之意也。今乃忽出指挥,自某所至某所,将尽堑之,以为河港。又自某家至某家,将尽墟之,以为火巷。已燬拆者夺之,未燬拆者去之,既燬拆而再造者,又撤之。呜呼!天已灾之,而人又出此以厉之,何其忍也!何其重不幸也!无告之民怨诽载路,庙堂所宜念天变之方新,痛人怨之已极,力伸恳请,缓议施行。是虽出于宣谕,而未必不可挽回也。而乃惮于咈逆,噤无一语。夫子产书焚室而宽其征,未闻毁其室而夺之地也。子产于子太叔之庙犹不忍毁之,未闻其忍于颠连之赤子而莫之恤也,亦安在乎其为仁也哉!且百姓之言籍籍,皆曰此为龙翔尔,为邸第尔,则尤不可以不力争也。苟徒顺上意,令出惟行,使怨丛于君父而祸结于国家,不独愧子产而已也。晏子告其君有曰:「征敛无度,宫室日更,内宠之妾肆夺于市,外宠之臣僭令于鄙,民人苦病,夫妇皆诅。祝有益也,诅亦有损。聊摄以东,姑尤以西,其为人也多矣。虽善祝,岂能胜亿兆人之诅」?呜呼!晏子之爱其君者如此,是亦有愧晏子也。陛下尧舜主也,而二三大臣忍不以子产、晏子所以事其君者事陛下乎?臣冒愚忠,不识避忌。
黄山人耀之新跛戏之(山人故眇一目,一夕醉,堕床跛) 明末清初 · 薛始亨
七言律诗
闻道篮舆病益贫,葵心日暮更忘身。
凤栖未献空完璞,骥伏长鸣枉绝尘。
门下不须识子产,车中还可坐孙膑。
小冠制就传经倦,莫注春秋学半人。
答江西帅真舍人启 南宋 · 曹彦约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六一、《昌谷集》卷六
万户封侯,一见降心之久;十年作牧,相先交臂之间。参差几失于夤缘,笃叙许同于臭味。鼎来专翰,愧甚中忱。恭惟某官莘野君民,河汾师友。大科异等,发端文字之中;谠论危言,脱颖簪缨之外。已上銮坡之直,犹烦金节之行。治民数著于外庸,体国最关于公论。年五百而名世,当际明良;人千馀而举幡,共推经济。驿召合归于禁路,龙潜尚倚于中权。当抚绥内外之时,任表里江淮之责。善士在王所,伫增重于本朝;大人格君心,即峻登于端揆。某仕虽努力,学不穷源。科举得官,岂有甚高之行;簿书试吏,初无可用之才。抢攘偶落于边城,推择冒当于帅阃。势利所必争之地,是非居相半之冲。始欲践更,尽历井扪参之力;终惭龌龊,承飞云卷雨之流。秕糠甚歉于扬前,珠玉忽惊于在侧。正不皇于小己,谓取笑于大方。有客惠鱼,道辇下接辞之旧;其人如玉,作禁林挥翰之文。恐随侯弹雀之轻,似狐父斸牛之误。肯叙金兰之契,莫非布帛之言。子产见然明心,幸如今日;荀爽为季君御,有望他时。
贺梁宪除泉使兼宪启 南宋 · 曹彦约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六一、《昌谷集》卷六
恭审擢专泉府,共贰宪台。唐十道之使权,不分畛域;汉二星之躔度,重照东南。望极观风,喜先近水。恭惟某官无双家学,有用时才。八座风流,接武合跻于听履;两朝眷注,褰帷尚屈于登车。当乾清坤夷之朝,革内重外轻之弊。畴宽钱谷之问,厥有钧轴之储。修司马氏《平准》之书,已知取予;仗暴公子巡行之斧,雅有威棱。方今国资于财,比年地爱其宝。即山之铸,不佐于经费;度淮之禁,未免于具文。惟昔分广信之符,察漉铜之利病;逮再上浮光之最,熟榷货之堤防。久焉同建于二台,今乃并驰于四牡。部封益袤,英簜不移。第令越北燕南,均惠实同于楚尾;将见星临月傍,诏归亟对于天颜。某忾日无憎,自天有幸。居宇下极难之邑,赋人间最陋之才。必祁大夫,乃可免叔向之罪;非郑子产,其谁见然明之心?波涛易动于危樯,风雨又安于广厦。不图造化,每及公私。微览道州《舂陵行》,已吐少陵之气;再读相如《巴蜀檄》,更先县令之驱。
赠何古梅学医(戊寅时年五十三岁作。据此诗中有「东西干戈二十秋」句。) 宋末元初 · 谢枋得
创作地点: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
永州(永州:州、路、府名。隋开皇九年〖五八九〗置州,治所在零陵〖今零陵县〗,唐辖境相当今湖南零陵、东安、祁阳和广西全州、灌县。)何仙药最灵,神丸能溃邕州(邕州:州、路名。唐贞观六年〖六三二〗改南晋州置,因邕溪水而得名,治所在宣传〖今南宁市南〗,辖境相当于今广西南宁市及邕宁、武鸣、隆安、大新、崇左、上思、扶绥等县地。)城。
广西两道载(「载」,嘉靖本、丛刊本均作「再」。)清平,百万赤子荷更生。
笙鹤一去二百年(笙鹤一去二百年 丛刊本「二」作「三」。四库本「笙鹤」作「笛鹤」。),东南忽变为腥膻。
为血为肉生灵苦,在者疮痍何日痊。
上界真人有同性,不学神仙学孔孟。
有术医国无人知,要为吾民救微命。
察脉肥瘦韩子(韩子:即韩非子〖前二八0——前二三三〗,战国时韩人,与李斯共同师事荀况。曾建议韩王变法,不用。后使秦,李斯忌其才,入狱自杀。今传韩非子二十卷,是先秦法家思想集大成者,后为秦始皇所采用,对于巩固当时封建生产关系,建立统一国家,起了巨大作用。其文博辨明析而自成一家,为集战国时法家学说大成的代表作。)精,论疾阴阳子产(子产:即公孙侨、公孙成子,春秋时政治家,郑国人。郑简公二十三年〖五四三〗执政,实行改革,给郑国带来了新气象。他还提出:「天道远,人道迩,非所及也」的命题,反对当时的某些迷信举动。)明。
神功端不让思邈,古道依然如宋清。
得钱卖药少取利,无钱乞药喜舍施。
好客来时入酒垆,无朋终日阅书市。
忆昔民生三皇前,下寿无疾享百年。
神人妙用不可见,《本草》、《灵》、《素》犹有传。
古云医不通三书,世上断不服其药。
如君胸中有炎、黄,冷笑三书尽糟粕。
我闻上帝最好生,活人功多朝玉京。
请看耆叟至陶葛,神仙多是良医成。
东西干戈二十秋,人无贫富眉长愁。
千人幸有一人在,到处呻吟无歌讴。
遗黎若要家平康,但愿良医自天降。
不龟手药有灵时,好看良医作良相。
梅野起居疏 宋末元初 · 谢枋得
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一九、《叠山集》卷一四、道光《上饶县志》卷三一
世无子产,孰颁焚室之材;里有少陵,宜助草堂之费。钱财易得,道义难穷。梅野先生诗书已废于秦灰,栋宇何堪于郑火?参充已为贫士,忍闻称贺之言;池鱼本是善人,孰动救灾之念。今见眼前之突兀,顺恢身外之帡幪。若不寄赀,岂敢嗔于录事;倘能买宅,是亦遇于韩公。见义必为,当仁不让。千万间大庇寒士,须还天下英雄;三十年始有此庐,莫作诗人笑语。
祭司马温公文 北宋 · 范纯仁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六〇、《范忠宣公集》卷一一、《司马温公年谱》卷后
维元祐元年岁次丙寅九月戊戌朔二十九日甲申,中大夫、同知枢密院事、上柱国范某,谨以清酌庶羞之奠,致祭于故赠太师、温国公之灵。呜呼!天祚有邦,俾之元龟。笃生我公,为世父师。夷、齐之清,渊、骞之德。子产之惠,叔向之直。人有其一,足以成名。公兼众德,乾乾不宁。九流百家,金匮石室。钩索沈隐,裁其失得。根柢治乱,经纶皇极。作为文章,有书秩秩。宝圭大裘,望之肃然。冬阳夏冰,赴者争先。仁、英两朝,煌煌厥声。国有正人,折奸于萌。荏苒者木,求直于绳。我公尽规,君心则宁。赫赫神考,体貌有德。公献其可,严严翼翼。言有未用,不敢爱爵。深衣幅巾,归休于洛。公则休矣,四方颙颙。君子野人,洎于他邦。闻风怀归,于父于兄。天施不齐,或怨寒暑。公独何施,四海一誉。元丰之末,国有大事。穆穆文母,佑我圣嗣。爰立作相,媚于神人。我公在廷,其重千钧。士贺于朝,民歌于廛。农庆于野,兵休于边。燠尔慄寒,养其饥孱。无痏于肌,无莠于田。培其本根,枝叶则茂。岂曰我作,宪章惟旧。于赫圣考,左右上帝。休公于家,实遗圣子。《卷耳》思贤,夙夜周京。不惑不疑,成此太平。公之去来,人之戚嬉。非人戚嬉,帝之从违。岂人事耶?天实为之。某不才,辱公知深。人之相知,贵相知心。唯公我知,洞达表里。采其所长,谓或可使。申固义好,丘山不移。匪我则然,公实取之。泚泚清洛,独乐之园。嘉药春敷,修竹夏寒。清酌翛然,我招我从。琅琅嘉言,有铭在躬。朝听过实,备位枢机。入与国论,获亲风规。六七年间,为益不赀。私祈白首,从公以归。忧劳伤生,公既遘疾。庶几有瘳,卒相王室。国祠既誓,公以丧闻。我心之悲,不获走门。入哭于室,公既大敛。终天永违,不一见面。人生有死,如旦夜耳。曾子将没,知免而喜。公身既修,公志既毕。既寿令终,无一或失。有如公者,古今万一。我每念此,纾心之悲。犹有鬼神,实闻我辞。呜呼哀哉!
请尊显博学之士疏 宋 · 韩驹
出处:全宋文卷三五○九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一五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三七
臣向之所论者,专为学者而已。然士之不学,非学者之患,而国家之所宜虑也,陛下无以臣为过。士之不学,不过稠人中闭口结舌、面赤汗下,使天下以为口实而已也。今之进士,类皆他日之公卿百执事也,彼方应举时,既无事于学,而其入仕之后,虽向之所读数书者又将捐去,则峨冠曳带所有者,特枵然之腹而已。陛下置公卿百执事也,大则欲其谋王体、断国论,小则欲其辩权事而决疑狱,上以备左右之应对,下以与宾客言。今以枵然之腹,立乎本朝之上,则陛下何望焉?其不学之患,今日未见也,他日见之矣。往者学士刘敞奉使北虏,虏人道使者由他径,以誇示其郡国之大。敞素明于地理,因责问之,虏人畏服。是时顺州山中有异兽,虏不能名,以问敞,敞为言此駮也,虏益畏之。父老为臣言,神宗皇帝时御殿放榜,进士有暨陶者,有司读暨为洎,而陶不应。侍郎苏颂曰:「吴有暨艳,既读为结,此得非其后乎」?问之果然。神宗皇帝喜谓颂曰:「果吴人也」。庆历、元丰之际,士皆深于学矣,然微此二臣,则堂堂大宋几何而不为外国之所鄙笑、多士之所讪薄乎?奈何今日不劝之,使博学以储他日之用?陛下欲有所问,则皆恍然相视,醉心拱手而不能知,然后仓猝四顾,而求多闻之士,不可得矣。且夫效一官,总一职,非学亦不能也。真宗皇帝尝因放榜,谓群臣曰:「天下至广,藉群学共治之,今又得千馀分理州县矣」。以此而言,则是州县之吏亦欲其知学也。郑子皮用一不学之人尹何以为邑,而子产譬之于伤锦,如吏部岁补数百尹何于天下,则数年之后殆无完锦矣。自州县而上,其所职愈大,则所学当益富。今士通于道德性命之理,诚前世所不及,然一为吏,则素所蓄积不过以善其身而已,是何预于天下之事,而骤布于郡国之间?此臣之所以私忧也。陛下幸以此教学者,又宜诏大臣岁择博学者以名闻而尊显之,如真宗召崔偓佺于肥乡主簿,而特置龙图阁直学士以处杜镐,则海内皆承风以不学为耻矣。昔人有种漆者,乡人皆笑之,十年而漆可以为器,向之笑者悉取资焉。士之学不学,于今诚未有损益。臣之言若迂阔,然不十年,陛下必收其用矣。惟陛下留神省察!
濂溪先生墓室记(宝祐三年五月) 南宋 · 何子举
出处:全宋文卷八一五六、《庐山纪事》卷九
先生世家舂陵之濂溪,今以故里名行于湓,盖袭舂陵旧耳。自先生讲道此邦,距今几二百年,流风所渐,民醇俗鲁,其为士也愿而文,过化之盛,非止家藏书,人诵言而已。邦人瞻仰有祠,学聚有堂,墓道有表碣,阙而未举,惟春秋之祭俎罍班榛荆,衿佩濡露雨耳。宝祐癸丑,制帅陈公梦斗以南豫学子典郡事,二年间恩浃和集,以公于己者公于人,克臻暇裕于缩迫中,将以馀力起废坠,乃诹急先,命理掾鸠工,筑室墓右,踰时告成。萃宾僚相祀,妥厥像于中,冠屦肃穆,光霁洋洋如生也。竣事,命某有以识。夫图书之妙,中天日月,天下见道,即见先生。室之筑,特以寄瓣香勺齐之敬耳,尚何言以藻绘斯道。抑某反复左丞蒲公宗孟铭先生墓,不能不扼腕于仲尼日月也。其言曰:「先生疾革时,致书某:上方兴起数千百年无有难能之事,将图太平,天下材智皆图自尽,吾独不能补助万分之一,又不能窃须臾之生,以见尧舜礼乐之盛,今死矣,命也」。嗟乎,有是言哉!先生之学,静虚动直,明通公溥,以无欲为入圣之门者也,穷达常变,漠无系累,浮云行藏,昼夜生死,其所造诣,夫岂执世俗恋荣偷生之见者所可窥其藩。言焉不择,左丞安得为知先生者!然则先生之道,岂固信于来世而独不知于姻亲者哉。按左丞,党金陵者也。方金陵倡新法,毒天下,熏心宠荣者无虑,皆和附一辞。其所不然者,惟特士醇儒,未可以气力夺。左丞所云「兴起数千百年无有难能之事」,「吾独不能补助」者,得无影响借重,为新法厚自扳援者耶。牟叔遐征里粟,议者难之,遂借其说于子产。徐逢吉以河内寇为平民,预引更生之对实其事。自古贸乱是非,往往一辙。若左丞者,设易箦之言,坚金陵无复忌惮之心,腾自欺之舌,诬先生于无从究诘之地,其为毁誉求合,罔世塞道,又罪浮于臧仓者也。因辨识末,以质于当世君子。又一年五月既望,后学金华何子举撰并书,建安翁甫题额。
按:《周子抄释》附录,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。
奏宜放古自节 西汉 · 贡禹
出处:全汉文 卷三十四
古者宫室有制,宫女不过九人,秣马不过八匹;墙涂而不雕,木摩而不刻,车舆器物,皆不文画,苑囿不过数十里,与民共之;任贤使能,什一而税,亡它赋敛繇戍之役,使民岁不过三日,千里之内自给,千里之外,各置贡职而已。故天下家给人足,颂声并作。
至高祖、孝文、孝景皇帝,循古节俭,宫女不过十馀,厩马百馀匹。孝文皇帝衣绨履革,器亡雕文金银之饰。后世争为奢侈,转转益盛,臣下亦相放效,衣服履绔刀剑,乱于主上,主上时临朝入庙,众人不能别异,甚非其宜。然非自知奢僭也,犹鲁昭公曰:「吾何僭矣」?
今大夫僭诸侯,诸侯僭天子,天子过天道,其日久矣。承衰救乱,矫复古化,在于陛下。臣愚以为尽如太古难,宜少放古,以自节焉。《论语》曰:「君子乐节礼乐」。方今宫室已定,亡可奈何矣,其馀尽可减损。故时齐三服官输物不过十笥,方今齐三服官作工各数千人,一岁费数钜万。蜀广汉主金银器,岁各用五百万。三工官官费五千万,东西织室亦然。厩马食粟将万匹。臣禹尝从之东宫,见赐杯案,尽文画金银饰,非当所以赐食臣下也。东宫之费,亦不可胜计。天下之民,所为大饥饿死者,是也。今民大饥而死,死又不葬,为犬猪所食。人至相食,而厩马食粟,苦其大肥,气盛怒至,乃日步作之。王者受命于天,为民父母,固当若此乎!天不见邪?武帝时,又多取好女,至数千人,以填后宫。及弃天下,昭帝幼弱,霍光专事,不知礼正,妄多臧金钱财物,鸟兽鱼鳖牛马虎豹生禽,凡百九十物,尽瘗臧之,又皆以后宫女置于园陵,大失礼,逆天心,又未必称武帝意也。昭帝晏驾,光复行之。至孝宣皇帝时,陛下乌有所言,群臣亦随故事,甚可痛也!故使天下承化,取女皆大过度,诸侯妻妾或至数百人,豪富吏民,畜歌者至数十人,是以内多怨女,外多旷夫。及众庶葬埋,皆虚地上以实地下。其过自上生,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。
唯陛下深察古道,从其俭者,大减损乘舆服御器物,三分去二。子产多少有命,审察后宫,择其贤者,留二十人,馀悉归之。及诸陵园女亡子者,宜悉遣。独杜陵宫人数百,诚可哀怜也。厩马可亡过数十匹。独舍长安城南苑地,以为田猎之囿,自城西南至山西至鄠,皆复其田,以与贫民。方今天下饥馑,可亡大自损减以救之,称天意乎?天生圣人,盖为万民,非独使自娱乐而已也。故《诗》曰:「天难谌斯,不易惟王」。「上帝临汝,毋贰尔心」。「当仁不让」。独可以圣心参诸天地,揆之往古,不可与臣下议也。若其阿意顺指,随君上下,臣禹不胜拳拳,不敢不尽愚心(《汉书·贡禹传》)。
上饶州路太守书 宋 · 应孟明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七七三、光绪《永康县志》卷一四
某切思古之人成德有大过人者,无他,能受尽言而已。古人之事上也,期无负于上之人者,无他,能尽言不讳而已。今之人,闻人之称善则喜,闻人之谏己则怒,謏言以媚人则能之,忠言以救人则蓄缩而不敢。吁,是焉得为古人欤!某不敢以今人望明公,而敢以古人期明公;某之身不敢以今人自待,庶几以古人自待。某之所学在是,所行在是,身为下邑之微官,仰视太守之尊,知而不言,言而不尽,则有负于明公,亦有负于所学。明公古人之徒也,幸一听之。天子置二千石,为民也,非取民也。龚遂、黄霸之徒,抚摩涵养,使民安,使民富,使民耕凿有馀力,不徒为是空言而已。使其追求之速,禁令之严,督促期办,州责之县,县责之乡,不容顷刻暇,始号召于外,曰民力果得纾乎?县令其无横取乎?是欺民也。令行禁止,非严者不能办;钱流地上,非取民者不能办。大水失期,失期法斩,秦是以乱。令行禁止之弊乃至此极,此岂抚民之良法欤?钱流地上,而曰敛不及民,天下宁有是理哉!催科政拙,书考下下,后人之论阳城、刘晏,果如其贤乎?令固不可不严,太严则酷;财固不可不办,办则伤民。明公开府之初,诸邑令尹受约束之始,某则倾耳而聆,曰,必有宽徭薄赋、爱利吾民之言乎。乃闻曰:日桩月解,月十五日不到,追坐押之官。坐于客位,朝入而暮出,其官之趋走辈则梏缚械系于客位之傍。某闻之而惊,归语子弟曰:「新使君之言及此,百姓之祸未歇也」。既而又闻之鼎新楼店,聚州人饮酒,日之所获馀数百缗。当饥民一饭无得之时,招而来之,日之输酤者数倍,谓之能官可也,谓之善政可乎?行一约束,仓卒倚办,官吏股慄,不敢后期,使人不敢可也,使人不忍可乎?荒饥之馀,县邑凋敝,商旅不行,税入无几,民饥乏食,酒课不登,月数解钱不为少矣,一文一缕不取之民,将焉取之?月十五日数足于历,钱足于帑,官吏有赏,县邑有能办之称,此明公之所知也。婴木索,受箠楚,累累监系者,明公不知也;闾巷细民,卖妻鬻子,明公不知也;中人破产,上户空匮,明公不知也。其吏之催拘者曰:「新知府之令,汝不闻乎」?其官之行其箠楚禁械者曰:「非我也,新太守也」。彼民亦曰:「吾知新太守之令严也,然饥饿之身未知死所,令虽严,若我何」!呜呼,明公忍受此名而不知察欤?且以某之身亲者一事言之。坊渡拘解,某之职也,遭荒拖数,坊渡之常,前者非不拘催,量其有无为之多寡,计其办否为之迟速。今者不然,虑约束之严,忧月十五日之至,枷禁者日有人,鞭箠者日有人,追逮者日有人,犹不足于月十五日之数。某之枷禁箠楚其无从出之人,如己之受枷禁箠楚也,惴惴然不能以朝夕。而七年之拖下以千数,明公又下追索之令矣。以某之不安于追治,坊户不得已而塞明公之责,诸县之于百姓死人甚于某之急诸坊户也。某之所管坊渡二十一人,其输官及期者,邹祉一人而已。有顽猾户杨璘欲攘而夺之,某方不从,则厉声于某之前曰:「州府不过欲多得钱耳,吾当高价以取之于州,以与邹祉抗,且与县丞抗」。某遂具禀劄详告。意者明公灼见小人之情,杨璘者必得重罪。及行下前县,以某之所禀与彼之所告,较短量长而为之先后,则是明公以利计不以义计。某之所忠告于明公,非以坊渡之为己累也,因丞厅而推县邑,见坊渡而思百姓,庶几以某之言不虚,而得于身亲耳。今之官赋,上司催州,州催县,若不加料理,其何以为政!明公之理财是也,然杀人之中犹有礼焉,一切不恤,而以严取之,睹板榜行下,则徒曰宽民力、无横取,不知民力果若是宽乎?取民果而不横乎?先儒谓操其器而讳其事者,或者其似之。传曰:惟有德者能以宽服民,其次莫如猛。此非至言也。有德者不偏于宽,惟其中而已。其次莫如猛,其流弊殆如秦法之密乎!子产倡之,子太叔和之。后之为政者不知先王仁义之中,其宽也非懦也,其刚也非虐也。甘棠蔽芾,其禁之而不伐乎,其爱之而不伐乎?缿筒钩距,其禁之而不犯欤,抑畏之而不犯欤?前太守以柔弱去,今以刚强代,困穷之民栖栖无所告诉。迩者涨水为灾,其来也不以渐,没禾黍,漂庐舍,败冢墓,激突浩荡若甚酷者,不知天意何所因而为此欤?明公一麾出守,其僚属之在府与在县者不知几人,出言妩媚,称道明公之盛德与古无前者,往往皆是。某一介顽钝,独抱区区之忠,献之明公,自谓委曲面谀事上官,求为容悦者,非敬上官也,误上官也。误上官者,误百姓也;误百姓者,误所学也。某上不敢负明公、天子,下不敢负百姓,内不敢负所学。以明公之高明而可望古人也,某也知而不言,言而不尽,则于门下为有负;明公知而不行,则于百姓为有负。汉宣帝有言:「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亡叹息怨恨之声者,政平讼理也,与我共此者,其惟良二千石乎」!明公试反覆思之。